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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了!就让他少使些心眼,多睡会吧,倒底还在长身体年纪呢。”唐敬德言毕,摇开扇子蹬上自家马车,哒哒消失于夜色中。
明胤盯眼马车里的人,瞥眼秋豪,秋豪垂眸心想:他要睡死卑职岂能拦住。
大人物微不可查叹口气,看向率先飞回来的施步正,沉沉吩咐:“拎到西苑。”
“啊?!”草莽面有难色,被他主子再扫了眼,忙忙改口“属下这就拎。”言讫,廉大胆就被他一个公主抱。形影如电,却不显得粗手大脚,四平八稳飞身一纵稳稳当当奔西苑去。果真是二哥有二哥式温柔。这也是廉某人,初见他时,觉得其可亲可敬的原因。有些人,真的是,乍见之欢久处不厌,譬如眼前这位光风霁月的草莽草大侠,譬如温良恭俭的敖顷,譬如赤子之心的唐敬德,譬如不久出现的乖巧伶俐的蛮鹊,譬如纯素活泼的明旻,还有小大大型菊九姐姐……这是他廉衡三生有幸,庆相逢的一群人,也是他辜负真心的一群人。
话休絮烦,说回眼前。
施步正“公主抱”这一壮举,这一温柔,兴许不想弄醒他;兴许他太瘦太小捧起来就跟捧起条冬眠小毒蛇似得,根本无需扛;再或许出于善良本性,对人对事唯从良心。可他这一举止,却搅得秋豪几人面面相觑。明胤更是黑目沉沉。
草莽却兀自鄙视着怀中人,临飞纵前嘟囔句:“睡这死?当世子府自己家啊?”
月亮又大又圆。
草莽离开后,明胤沉寂片刻,忽问:“鞋呢?”
秋豪一脸迷茫:“鞋?”未几恍然醒悟,忙看向车辕,残存的一只正悬在辕上,孤独求败。
草莽将小鬼摆西苑厢房里,懆懆句:“睡得可真够死的,也不怕俺主子将你吊起来打。”秋豪进来后他撅撅嘴儿又说,“他咋跟张纸似得,也太轻了。得学俺,多长些肉才扛冻啊。”
“份量虽轻,心思却重。”秋豪不咸不淡的点评,草莽闻之一颤。
翌日未及鸡鸣,清夜尚黑,廉大胆便被饥肠叫醒,小两天滴水未进他还真是烧心烧肺地饿啊。眼还未睁呢,就开始嘟囔嚎奶吃:“小大啊大小,给兄长去拿块饼来啊,不要告诉拐杖呐。”
一声鞭响:“想吃饼,先问我这鞭子答不答应。”
小鬼囫囵个吓醒,顿然坐直,鉴辨出性烈如火的追月,咽口唾沫道:“女……女女将军”,环目四顾,急速反应身处境地,一万个蒿恼自己怎就睡成具尸体。忙爬起身整肃袍服,揖手告罪,“草民困乏,不自知竟睡死过去,还望女将军息怒。”
追月收紧鞭子,不屑废话,只道:“我家主子书房等,速度。”
廉衡下榻就是“嗷呜”一声,追月瞪过来时他将捂屁股上的手狼忙交叠于身前,读书君子道:“鄙生的君子舃履呢?”追月冷“嘁”了声,面背着他,将施步正刚放门口的弓靴,用前脚尖一蹬,弓靴就双双扑过来,廉衡忙忙躲开,摆个受惊的小表情,尔后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一时无从下脚。追月将鞭子在手心里一下一下地掂着,廉大胆没胆再追问他的鞋究竟在何方以及这双朝天大靴子又是哪路神仙的,恹恹穿上,跑鎏金盥盆边快速净手净面,跟随她奔往明胤书房。
一路走得坎坎坷坷,拖靴子噪音四处回荡。
沿途揽景,果然:尽瞻宏丽。
位于宫城东安门外、十王府街正中心的这片阔近百亩的崔嵬楼宇,本是圣祖宠眷一时的辽王府邸,皇家禁囿,明皇在夺嫡之争中胜出后,辽王幽囚古北口,这座恢弘煊赫的府邸便由内阁管辖十余年,尔后赐予明胤。辽王乘势前风雅无双却也极尽奢靡,修建此园时请来一批苏州的建园高手,班匠用暗道勾连惠通河,耗时八年方修建成:寸壤因势导利,高者为台深者为室虚者为亭曲者为廊,黄山假石峻峭凌云,芭蕉修篁翠色掩映,藤萝蔓挂曲桥花榭,莫不错落有致。真是,蔚为大观。
廉衡四目发直,吞咽口口水,折拐半柱香的藻井游廊才入眼座闳宇崇楼、神霄绛阙。这座碧耸入云的楼殿,本是辽王赏曲听戏的雅地,明胤入主后,将内里的彩云幔帐兰膏银烛等奢靡布景,悉数裁撤,另行藏入几万卷古籍书简,辟成座独一无二的庞大书房。
书房外五英昂耸在晨曦暗光里,个个如猛虎插翅,廉衡一丢昨日拽哼哼架子,耸脖缩肩板鸭子似得频频点头示好,呲牙一笑,摸了摸身侧将军柱,环眼碧瓦朱甍,再嘿嘿一笑,奉承道:“听荷风瞻霁雪,寄情鱼鸟品藻英华,想不到,世子殿下也是位吟风弄月的雅人儿,藩邸更是蟹屿螺洲,箬竹被覆,处处疏朗雅适,真可谓移步换景呐。”
施步正抱着刀油然不屑道:“酸。”廉衡闻言,滴溜地转下眼珠子转向他,草莽却防备十足狼忙问,“你又想搞什么鬼?”
这话说的,多么难听!廉衡呲牙一笑眯着眼道:“昨晚误会,误会。”施步正哼了声昂首天外,廉衡凹下嘴,四下打量六英,油然感叹,“秋恩人身形纤长,双眸黑白分明,心细如发而行事谨慎,言必有中,果然是能为世子殿下坚壁清野的六英魁首。日后,若有看不惯我廉某人的地方,莫憋着,当讲则讲,还有,莫逼我太甚留我条狗命,大家共同进退嘛。”
秋豪神色惊变,哽凝无言,廉衡却阅兵似得转向草莽继续道:“至于施大侠嘛,河目海口身形魁颀,虽说心拙嘴夯常常着三不着两,倒也吕端大事不糊涂,是俺喜欢的嚼倒泰山不谢土、刚肠嫉恶的硬汉。嗯,老伙子,不错不错。咱哥俩以后继续背着世子爷喝黄汤便是,听说云液坊的酒又贵又好喝。”
施步正语无伦次:“俺……俺从……不……不喝酒。”
叶昶听到他的钝舌申辩,嗤然一笑,而廉衡也收了哗啦啦的笑,转向他继续吸溜下鼻子道:“至于这位英雄,小子不甚了解,但论及施大侠只有您在笑,想必,您与他性情相投,亦是位云龙豪气的正性人物。不过您眼力劲要比他‘五十步’强多了,是个平流缓进的好剑客啊。不过,咱能不能别像他额前留两绺髦,飘来晃去蟋蟀似得。”
“谁谁像蟋蟀了,你小子把话说清楚?!”施步正铜眼大瞪再装凶狠。廉衡忙缩脖缩拳佯一声“好怕”。
“五十步?”叶昶追问:“何以称他五十步?”
“小子自称‘百步’。”
“‘百步穿杨’嘛?!”白鹞不无嘲讽。
廉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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