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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五十步笑百步’。”
白鹞冷笑半声,诘问:“你倒挺会相面,本大侠什么样,你倒说说看呐。”
“唉,岂敢,大侠跟您肩上的那只鸟一样,明眉锐眼,骁勇善斗,小子焉敢乱评。”
“这是雀鹰!”
“鹰也是鸟么,鸟纲卵生。”
施步正、叶昶和追影笑得擞擞而颤,还不敢放声让屋内人听到,追月本想给他一鞭子让他快些滚进去,但不知为何,观他条条点评切中要害,油然张口问:“你倒说说看,姑奶奶我如何?!”
廉衡一步三|退。一脚退入门内,一脚留在门外,趴门框上缩脖缩脑道:“姑奶奶撮盐入火的,眼犄角儿都洒着股辣劲儿,小子不要命了评价你。”
追月柳眉倒蹙,手中的玉穗红鞭不由散长,千钧一发间,屋内一瞬力逮的大人物,屏息凝神冷沉沉道:“莫嘶。”
小鬼挠挠脖子,啃着下唇耸肩缩脖低着头走进去。为防不测,六英尾随他守在门口,密切注意他动静:万一他是个技冠群雄的武林高手呢?!而“高手”正兀自低头寻摸着如何招这世子爷喜爱,甫一抬头就是一声“咦”,咦的个婉转悠扬惊天动地。六英迅疾进门,见他四望惊呆,合不拢嘴,纷纷摇头,便在追月“大惊小怪”的鄙薄声里次第退出,草莽则碎叨叨念句“没见过世面。不过咱主子的藏书比弘文馆都多,除了文渊阁谁敢相抗。”
纵然书多不代表读书多。
但这书山书海书墙书梁对廉衡震荡之大,那一刻只有他自己知道。小鬼三咽唾沫,末了一声嗤笑心底自嘲“他还真是个随风膨胀的猪尿包。”原以为极纠奢的世子府,便是书房也要彩云幔帐兰膏银烛,事实却截然相反,除两扇厚重的雕花大门和一扇轩窗外,余下墙壁镶满书籍,而这,仅仅是北面二楼深处成排成列的书架剪影罢了。原本学问深藏者,大多厚重不言稳重规矩,譬如儒父、远图公和敖顷,以及,眼前这位,知识于他们是秤砣,压得愈来愈稳,于他则是炫富。
半晌回神,看着端坐于沉香书案前,对他的大惊小怪置若罔闻的山清水秀,温吞一笑。不管眼前人是喜欢书,还是喜欢这坐拥书城的感觉?那一刻,廉某人心口倏然怦动。末了踱近他低低喃喃道:“好多书。书好多。”
明胤本待他继续耍花腔,尔后冷然制止回归正题,然而就这低低喃喃的五字,竟叫他五心不稳,静寂片刻才对环顾词目的小鬼温温沉沉道:“坐吧。”
廉衡“嗯”声应坐,旋即却“啊”一声惨叫,接着蹦豆儿一样蹦天三尺,六英闻声再次冲入,却瞧他赧着脸揉着屁股害羞句“被我爹打肿了”。追月冷着脸捏紧长鞭瞪向他,大意:再一惊一乍扰主子清静老娘我给你几鞭子。
廉衡满脸无辜地抿紧嘴巴,耷脑片刻复又抬眉四处瞅,未几便逛逛游游如入仙境,钝憨憨念叨,“原以为南充的员外郎书舍,是天底下藏书最多的地方,后来觉得是万卷屋,再后来觉得是弘文馆,尽管还没进去过呢,不过今日,我觉得自己应见到了真正的文山书海。”
“喜欢这里?”
“嗯。”廉衡摸出一卷书万分乖巧地看向他,几经犹疑生怕被拒,问:“我……还能再来吗?”
明胤垂下眼睑,不置可否,“坐吧。”
“喔。”
天长地久的沉默。
“仇敌,是谁,你当真知?!”明胤一字一顿,抬眸端详着落座下首的稚子,越看越像:芳兰遗爱,芳兰,是那个人嘛?当真是他的沧海遗珠?
他盼着是,又盼着不是。
“嗯,知道。”廉衡笃定颔首。
又是番天长地久的沉默。
“金翼,了解多少?”
“金翼?难道,除陛下甄选的保护四子安危的十二金翼外,还有?”明胤微微颔首,廉衡眉头直攒,不由捏紧袍角:“我曾听说……”
“不假。”明胤瞥着他搓捻布袍的手,先一步作答,尔后唤秋豪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