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抗御的原因,域名改为dsyq.org/感谢收藏^_^
慕香扯下一张素笺,让宫女磨好墨,挑亮了灯,想给绺儿姐姐写几个字,可是诸多杂想纠结,竟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珍妃让宫女捧着食盒,挑着灯笼,循着后宫庭院小径,来到慕香寝处。
慕香听见来报,带人迎了出来。妃嫔之间的串门,气息敏感,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忌讳,要是放在几年前,慕香还会战战兢兢的躲着,央求绺儿姐姐来应付。可惜,时至今日,自己像被宏大冗长的历史,推脱着走了几千里路,再也做不回悠远楼那个唱曲的小女子了。
珍妃妆后的脸颊像是煮熟的蟹,满脸月牙堆欢,久居深宫的女子练就了这样一番本事,喜怒不行于色并不是最高的道行,用欢笑来掩盖虚伪才是炉火纯青,一眼就能从脸上看到心里的,不是去了冷月宫,便是去了地府,化作烟尘消匿了。
慕香盈盈拜倒,珍妃自然来搀。
妹妹果然殊色,今日一见,六宫粉黛都该失色了。
姐姐谬赞了。慕香年纪小,不懂规矩,在宫外只是个侍候人的丫头,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也没有去探望姐姐,反而让姐姐来望我,姐姐看在我人小,就海涵了吧。
哎,这些话不是咱姐妹说的。虽说初见,但我看着妹妹面善,像是你我相识许久了。再者,说句不好听的,你我都是苦命的女子,以后就相互照应吧。
嗯,姐姐待人宽厚,慕香以后常到姐姐的寝处说说体己话,不知道行不行?
当然好。宫里最难捱的便是寂寞,我一个人呆在住处,无聊的紧,妹妹能来当然好,咱姐妹说说话。
初次的照面,仓促而形式,慕香想,这些话可能发生了不止千百遍。珍妃走得时候,慕香不自觉的留意了她的臀,扭得正欢,果然比常人要大了许多……
送走珍妃以后,慕香突然觉得喉咙发干,她闻不惯珍妃身上的熏香,霸道,侵略,从不收敛。
慕香咂了两口莲子汤,但觉着索然无味,前日自打身上来了以后,内里就红的肆意,也咽不下饭。从枕后拿起两片绸带,便起身如厕,起身的时候,却瞥见大腿内侧的那一块疤痕,脱了痂,露出褶皱丑陋的新肉,仍旧像块点心。
都出去吧,珍妃娘娘送来的点心,我也不耐吃,你们下去分了吧。两个宫女千恩万谢的去了,慕香拢了拢靠枕,不知想着些什么。
那只皮毛黝黑的狸猫,像只抽搐了的狐狸,慕香跟她打了个照面,那狸猫便飞也似的向前去了。
拐了几个巷径,周围黑的像是油墨,唯一的光亮便是狸猫时而回望的一双碧眼。慕香突然觉得冷,低头一望,自己身子竟是裸着,赤着脚,脚背上还有沾上的黑土。
再抬头时,眼前凭空生长出一片繁茂的林子。
黑暗像只饕餮,很快吞没了慕香的身体,慕香隐没在黑暗里,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只狸猫的一双碧眼,四周是凄凄的黑,惹人发指。
她走了一阵,像在墨池里晃动的游鱼,渐渐又觉得燥热难当,她一抬眼,发现四周的树木不知何时已经烧成了炭,炙热的火红,而自己像是陷身在炉眼里,四周都是炭红。慕香开始盲目的奔,奔了许久,觉得自己也快要燃烧起来,从脚趾开始,慢慢烧透内里,还流出火红浓稠的汁液来,末了,不等冷却,却有渗入到黝黑的泥土里。
然后她看到廷素倒在泥土里,身上渗着血,火光耀着脸,嘴里仍旧呻吟着那曲《红宵帐》,而白日里见到的那个姓曹的公公,正跪在廷素身边,低头啃咬着他的小腹,发出嘶嘶嘶的声响。
曹守敬抬头看她,得意的笑,然后从廷素怀中掏出一团血肉,向着慕香扔了过来,慕香不及躲闪,正打在自己的前额上,她大叫一声,猛地坐起身来,将榻边上低头安抚的宫女推到在地……
又是个梦。
慕香睡不安稳已经有些时日了,夜里多是可怕的事物如梦,时而到了悠远楼的厅台,时而入了古昌城的死牢笼,时而又躺在铺满白布的竹塌上……她感到自己快要被冲破脑袋,头疼的厉害。
听说人如果身处可怕的地方,身体就会有反应,最明显的表象就是会出现各种各样奇怪的梦。慕香不知道这个皇宫有多可怕,她所看到的还是平静的表面。廷素也许看到的更多,但他可能不懂或者不在意,除了到自己的寝处,慕香不知道平日里廷素都在干些什么。
直到有一天,廷素在半夜里突然惊醒,对慕香说了一句,颐王爷去了。
颐王爷,是谁?
慕香看着廷素留下两行泪来,忙起身安慰,廷素叹了口气,又倒头睡去。慕香想或许是魇着了,很难去想廷素心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颐王爷,不知道又是哪一个王爷。
廷素所说的颐王爷是廷素的五叔,是身在京里的四个王爷中的一个。
事情要从三个月前的颐王府说起。
颐王王府。
京城内一座古旧的大宅,雕栏画栋,一望便知是皇家园林,透出贵族气派。而如今却似笼上一层晦气,多少有些破败。
颐王背手立着,厅里白布覆了两具女尸,只露出头脸,表情扭曲难辨。旁边是颐王府的一干门客及亲信。
一书生模样的男子,俯身勘察着两具裸着的女尸,眉头紧皱。
颐王发话,萧玉快说,这个两个女子因何丧命?
下人在厅内发现这两名女子的尸身,已是本月第三次了,不知是谁将这些女子的尸身神不知鬼不觉的悬挂在颐王府的房梁上。
王府上下,俱皆惊恐。
萧玉摇了摇头,与颐王对望一眼,互不言语。
颐王挥挥手,两名兵士将女尸抬了下去,门客们互相对望,眼神复杂,妄图在对方眼中寻出一丝明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