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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去病疾步走进营帐,站在床边注视着床榻上那个虚弱昏沉的身影。也不知道这么多日她究竟遇到了什么状况,竟端端被摧残成如此惨状。她原本白皙干净的脸庞上覆了一层红灰色,被汗水浸花成几道深深的印子,花花地贴在脸上。长长的发丝打着拧地扭结在一起,失去了往日的健康光泽,乱蓬蓬堆在脑袋上,像是几日未曾梳洗过。身上的紫色罗敷也破败不堪,裙裾及两处肩头都裂开许多细长的口子,露出里面白色的内衬。那白色也已经脏成了灰色,上面隐隐地闪过几点殷红的印迹。
他紧紧地凝视着她,心头那些柔软的东西似一道涨潮的浪头,带着强劲而迅猛的力道席卷翻腾,瞬间将他打入深邃的海底。他就这么沉静地站在那儿,望着她惨兮兮的可怜相,想笑,眼底却尽自涌出一股潮湿。
“将军。”军医诊治完毕,起身恭敬说道:“羽裳姑娘并无大碍,不过是连日的奔波劳顿所致。至于她腿上的溃烂,只需用创伤药膏每日涂抹伤口四五次,不多日便可痊愈。身份有别,属下无法替羽裳姑娘上药,就请将军找旁人代劳吧。”
“哦。”他回神,微微颔首,“有劳军医。”
“那,属下就告退了。”军医掀帘离去。
见军医离去,他方才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轻然褪下她的罗裙,拿了药膏替她上药。她腿上一大片被马鬃磨破的皮肤已经开始红肿发炎,硬硬的鬃毛还有一些粘在肉里,他整个人一下子揪成一团,霍霍地疼开了。一双手哆哆嗦嗦地僵持在半空,却始终不敢去碰触她溃烂的肌肤。
“霍将军,你准备欣赏到何时?”我躺在床上哼了一句。一个大活人被他扒开衣物,躺在床榻上任由他肆无忌惮地窥视,那感觉仿佛自己是一头待宰的猪,听天由命地等待屠刀落下的那一刻。
他微微一震,掩饰地轻咳一声,遂而拉过绒毯替我盖好,小麦色的脸庞涨得绯红。“羽裳,你醒了。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哪里都不舒服。”被他那样放肆地偷窥,能舒服那可真是见鬼了!尽管曾经跟他XXXX过,当时的情形远没有此刻来得暧昧。
“呃?”他慌乱地起身,说:“我去叫军医再来替你诊治。”说着便要往外走。
“嗳,回来。”我急急地喊着:“我,我没事了。”
“真的?”他怔在那儿傻傻地问了一句。
“嗯,我渴了。”我说。
他立刻跑到长案旁替我倒了一杯水,一只手扶起我,将水杯送至我唇边,柔声说道:“慢慢喝。”
我连同他的手一并捧住,一口气喝光了被杯子里的水,抹抹嘴巴再说:“我饿了。”
“嗯?哦,我这就去吩咐火头房熬粥。”
“我不要喝粥,我要吃肉,我要吃烤羊腿。”我大声抗议。饿了那么久,想用一碗粥打发我,没门!我又不是乞丐!
“烤羊腿?”他重复一句,脸部明显抽搐了一下。
“怎么?不给吃?”我立刻拉下脸,凶巴巴地盯着他。
“给,给。”他连连点头,拿过枕头垫在我身后让我靠着,说:“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来。”
看着他跑来跑去的忙碌身影,心头有些微的歉然。但是,想想那日被他误解辱骂,又忍不住愤恨难平。若不是他,我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女人通常都非常记仇,特别是爱记自己深爱男子的仇。谁让他招惹了我?哼!
“将军,羽裳姑娘可曾醒来?”胥威人未到话就先到了,只见他神色慌张地跑进帐中,满头满脸的急汗。
“胥将军,你是不是被人追杀?”我收回冥想,好笑地望着他打趣道。
“羽裳姑娘,你可算是醒了!”他见我端端坐在那儿,激动得作势便要扑过来。
“呃,你想干吗?”我缩了缩身子,拥紧绒毯紧张地望着他。
他意识到自己的鲁莽,猛然收住脚步站在哪里四处张望道:“将军何在?”
“他去伙房烧火烤羊腿······”我话只说了一半就被胥威一声怪叫打断了。“啊~~~”声音那个惨烈,宛如被人掐住脖子临死前的挣扎哀嚎。
我吓了一跳,怔在床上,磕磕巴巴地问道:“怎,怎么了?”
“将军去伙房烤羊腿?”他愕然地问道,满脸的不可思议。
“嗯。”我点头,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胥将军,看你神色匆忙,是不是有事要说?”我问道。
“呃,姑娘现在若是方便,就请随我去浑邪寒澈帐中一趟。”
“寒澈?”我喊道:“寒澈在这里吗?他怎样?他还好吗?”我急急地追问道。原本我就打算托霍去病帮忙寻找他,这倒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了。
“那小子刚刚口吐鲜血······”
口吐鲜血?我顿时骇然,不容他把话说完,急迫说道:“胥将军请在帐外稍等片刻,我这就随你去。”
胥威点点头走出营帐,我慌乱地整好罗敷跳下床冲出营帐,嘴巴里连连说着:“胥将军,快走,快带我去见寒澈。”
霍去病迎面走来,手中捧着满满一大盆烤羊肉。见我跟胥威神色匆匆,不由得诧异问道:“羽裳,你怎么起来了?胥威,什么事?”
“将军,浑邪寒澈那小子恐怕不妙。”
他闻言将手中的烤肉往地上一放,疾步往浑邪寒澈营帐走去,我也小跑跟在他身后走进营帐。浑邪寒澈斜斜地半卧在床榻之上,床头一块用来擦汗的手巾已经沾染了一大片殷红的血迹。他的唇角还挂着几缕血丝,乌黑的眸子却异常清醒地闪烁着。
“寒澈。”我走过去蹲在床边,不敢轻易挪动他,只拿过一条干净的手巾轻轻替他擦拭着唇角的血迹,说:“你会没事的,相信我。”
他望着我,咧了咧嘴唇,抬起一只战栗的手想替我将额前的乱发掠去,却因体质太过虚弱只抬了一半遂而又无力地垂落床边。
“羽裳,敛日那日提到在你的锁骨处长有一朵奇怪的花,只有那朵花能救他,不知他所言是否属实?”霍去病站在我身后哑然问道。
“是的。”我起身望住他,从腰间摘下药葫芦递过去,说:“这里面是用我的血混合药汁制成的一种营养液,用来浇灌那朵花。敛日告诉我,花在寒澈在,花枯寒澈也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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