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抗御的原因,域名改为dsyq.org/感谢收藏^_^
大漠的风沙加上炽热的日头,将一个娇俏玲珑的美女摧残成了蓬头垢面的老太婆,速度之快,不过三天我就变成了这幅尊容。就连我引以为傲的蓝色发丝也像是一块被揉皱的破旧蓝布,干燥毛刺地耷拉在脑袋上。“真丑!”望着水中的倒影,简直不忍再看第二眼。
那匹青色马驹也恹恹地踱到岸边,打着响鼻乏力地喝着水,灰蒙蒙的大眼睛不时地看着我,眼睛里仿佛蒙上了一层泪,显得可怜兮兮的。我洗把脸,提起精神走过去轻拍着它的脑袋自言自语着:“马儿乖。等会我牵你去吃饭,今天咱们不走了,就在湖边露营好不好?”
它再打了个响鼻,大大的脑袋磨蹭着我的手。我心头忽然一酸,忍不住拥紧它,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倚靠的臂膀。在大漠上奔驰了三天三夜,凭借记忆终于找到了居延泽,原本以为可以见到他,没想到他的军队居然迁离了这里。
此刻,我跟我的马儿孤零零地站在居延泽边,望着草地上残留下的一些给养物品,突然有种想大哭一场的冲动。那感觉好像是全天下的人都抛弃了自己,偌大的世界,唯有身旁的马儿至死不渝地跟随左右,我真正成了无依无靠、鳏寡孤独的孤家寡人。
尽管两千多年以前的居延泽碧水青天、风景如画,我却再也无心欣赏,忍着肚子里一阵猛似一阵的难耐饥饿,牵着马儿往不远处肥沃的草场走出。
马儿看来也已饥饿许久,看到肥嫩的青草立刻挣脱我手中的缰绳,兴奋地嘶鸣跳跃,在草地上撒起欢儿来。我席地而坐,双手拖着下巴羡慕地望着那匹马。其实,做一匹马也没什么不好,尽管生就一副劳累命,好歹饿不着啊。对于它而言,有草就行了,无论是干草野草,将就一哈总能填饱肚子。
“哎。”我浅浅地叹息一声,无聊地扇动着翅膀却带出锁骨处隐隐地刺痛。我眉头轻蹙,隔着罗敷按住那块被下蛊的肌肤上。伤口虽已愈合却时时疼痛难忍,那粒该死的种子果真顺着肌肉血管的纹路长出了一朵状如藤蔓的紫色枝条。
“该死!”我低骂一句,霍然起身。那个混蛋说浑邪寒澈已经命悬一线,我必须要尽快找到他。
我重新爬上马背,忍着被坚硬马毛磨痛的腿部,龇牙咧嘴地大喝一声:“驾!”大青马吃饱喝足,一声嘶鸣驮着我狂奔而去。
一路上,我凭借一些隐约的痕迹日夜兼程地赶着路,生怕自己在路上的耽搁延误了寒澈的性命。大青马大概对我这个主人异常不满,不吃不喝不休息地连跑二日,再也不顾主仆之间的情分,愤怒地嘶鸣不休,一个抬腿直立动作将我摔下马背后兀自跑开了。任凭我在后面声嘶力竭地挽留它,这头牲畜到底还是绝情地弃我而去。
我踉踉跄跄地站在荒无人烟的大漠之上,绝望像是一张疏密的网将我紧紧地箍住。满目尽是金色的黄沙,仿佛望不到尽头。湛蓝的天空与脚下的黄沙像是两条斜斜的射线无限地延伸着,在遥远的另一头汇集成一个灰色的小点。
恍惚间我似乎看到一条直直的烟雾由前方的一处地面袅袅升起,状似一条灰色的蛟龙冲天而上,极为壮美。貌似这就是大漠特有的景象——大漠孤烟?果然如诗中缩缩描述的那样,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有烟的地方就应该有人类的存在吧?要不然书中为什么总是说人烟呢?我心头升起一丝渺茫的希望,希望前方的烟雾来自于他的营地。这样想着脚下不禁甩开步子狂奔起来,顺着高高的沙丘半奔跑半滑落而下,冲向那冒着烟雾的地方。
“霍去病,霍去病······”我边跑边欣喜地轻唤他的名字,眼前尽是他身穿盔甲,英挺疏朗的眉目。
离那堆烟渐渐的近了,我放慢脚步,脸色却异常难看起来。拼力奔跑了那么久,这堆烟却原来不过是一堆即将燃尽的大漠植物。有人曾经在这里短暂休息进食过,地面上散落着一些油纸跟肉屑,大概是零散放牧的牧民所留下来的。
希望即刻膨胀成无比的失望跟怒意,我忍不住跳上那堆即将熄灭的篝火,用力地踩着星星点点的余火,嘴巴里恨恨地嘟囔不休:“又耍我······踩灭你们,看你们还敢冒烟!看你们谁还敢······气死我了。”说着说着,突然嘴巴一撇,极委屈地嚎啕大哭起来。哭那匹弃我而去的绝情马,哭自己被马鬃磨破的双腿,哭危在旦夕的寒澈,哭是非曲折不分的霍去病,直哭得喉咙嘶哑,口干舌燥。
我边走边抹着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断断续续地哼唧着自己的无助跟惶然,赶在天黑之前找一处比较安全的地带,躲避草原狼的袭击。这几日有那匹大青马陪在身边,我感觉自己并不孤单,现在连它也不要我了,我像是一个迷失方向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
“哇~~~”看着渐渐隐没的夕阳,想想自己凄惨的境地,忍不住又哭开了。
哭了好久终于哭累了。最后一抹夕阳也隐入厚厚的云层,大漠令烈的夜风立刻趁虚而入,呼啸地卷起阵阵沙土冲撞而来,那风中似乎还夹杂着零乱急切的马蹄声。我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隐隐地火光也跟着晃入眼中。
“哎,我在这里,这里。”狂喜之下我顾不得来者何人,拼命晃动着双手奋力高喊。管他是贼是寇,总之是大活人就成。在漫无人迹的大漠走了那么久,我实在渴望见到自己的同类,说几句他们听得懂的人话。
纷乱的马蹄跌至而来,听声音似乎人数不少,至少也有十多人。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衣着装扮,倒像是一队训练有素的骑兵。马群近了,再靠近,借着火光我依稀看到马上之人个个身穿盔甲,头盔上的缨穗是大汉军队特有的红色。
是汉军!是他的军队!我兴奋得浑身战栗,头昏脑胀,双眼发黑。呃,兴奋过度貌似也可以让人头晕眼花吗?我的唇角还挂着笑意,脚步却猝然绵软无力地摇摆不定,不等那群人奔至身旁,一个趔趄身子便直挺挺地摔了下去。
有人策马疾奔而来,极速拦腰将我横抱于马背之上,耳边隐隐传来一声惊呼:“姑娘!”我来不及张嘴,头一沉昏在马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