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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笑,拾起发簪。
躺在葆元榻上,看着坐在一旁内疚不息的钟鹛,沧竹琼笑问:“钟鹛,你还知道什么?”钟鹛叹道:“很奇怪!之前,我是可以哭出幻泪的,可是,看见你泛滥的泪水后,我再掉不出眼泪!你受伤,如伤在我,可我哭不出!”沧竹琼暗自思量:“她能之,我则不能;我得之,她则失!似乎,她与我,是一个整体的两半,一半胜,则另一半衰!”叹思毕,她又笑问:“还有呢?”钟鹛接道:“我好像记得一粒微微尘埃,还有,灵祖心里先是笑了,后来又哭了!”沧竹琼捂住伤口,撑起身子,再问道:“微尘代表什么?”钟鹛摇头,转而道:“你可还想出去浮生阁?这根发簪可以助你!”沧竹琼笑道:“太多事情我还不明白,此刻,我竟不想离开!”钟鹛笑道:“等你的心伤好了,再决定!”说完,她将发簪放入妆奁,一闪不见。沧竹琼躺下,她太累,很快昏睡过去。
“先看见‘虞契’二字,还是先题刻‘虞契’二字?如果没有先题刻,怎么能看见?可是,那年我七岁,和师父、海叶第一次去虞契山,第一次看见陨星石上的‘虞契’二字;如今我十八岁,才于梦中取了心血题了字!到底我是先七岁,还是先十八岁?”沧竹琼睡梦中并不安稳,因为牵缠她的,太多!“索心劈魂枪太重,我拿不动,可它又如发簪那样轻小,我用它扎了自己的心!”沧竹琼的梦境越来越乱,她已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半醒还是半梦。“时空,如此错乱!是时空本乱,还是我等乱入时空之过客将时空搅乱?我能入得浮生阁、入得幻界,是我能超越光之速?难道我也是泪?非也,钟鹛才是泪!不对,钟鹛是魂,钟鹛属幻界!也不对,钟鹛是座山,钟鹛属仙界!可我是什么,我究竟是谁?”沧竹琼急得虚汗盗透,惊起,心口的伤已愈合,心却还在痛。
沧竹琼下了葆元榻,此番,她却不似往常那般精神焕发,只觉心疲意懒;她却又如往常,离开初蓄闺,飞向浮生脊。时空乱境中的景象,再次让她震愕。
沁血尘针成了,闪着耀眼的血红光,悬在沁血祭碟的上方;而花台下,躺着奄奄一息的钟鹛!沧竹琼奔扑到钟鹛身边,这一次,她可以拥抱到她!钟鹛含笑道:“我终于明白!”沧竹琼紧紧抱着她,饮泣问道:“你明白什么了?”钟鹛笑答:“你来了,则我该走了;你出现,则我该消失;你忆起,则我该忘掉!我一直在等你,在等你们,在等我自己!”沧竹琼哽咽难言。钟鹛再笑道:“你我本属一体,我是魂,你是心!钟鹛崩了,你我的肉身消失!你掌心的火苗,叫作蓝紫霎火,是我的遁去之门,是联通时空、让你我相接相融之器!”沧竹琼咬牙含泪心痛到窒息。“一朝钟鹛崩,沁血尘针成!这个,给你!”钟鹛且说且指了指祭碟上方的沁血尘针,而后含笑,含泪,从蓝紫霎火融进沧竹琼的身体。那瞬间,火苗灼斑消失;这一刻,是心与魂的重合!沧竹琼再变了装束:她发缠幻泪晶珠网,额吊幻泪晶珠坠,项挂幻泪晶珠链,一身浮生幻泪衣,外披幻泪晶珠袍,脚踏幻泪晶珠履。她取过沁血尘针,不再感到疼痛,却觉浑身充满无穷无极的灵力;她把沁血尘针嵌入右指所戴浮生幻泪晶珠戒,含泪抚摸。
沧竹琼运洒幻泪,于那时空广大中,扬起漫际暖泪雨。浮生阁碎了,光影迷离,如虚如真;浮生阁重又再建,交错得无序时空更加混乱。这一刻,浮生阁还是浮生阁,浮生阁却又不是浮生阁!沧竹琼狠命痛哭,却惊异,她听见自己的哭声里,还有哭声!
她循声奔回初蓄闺,看见钟鹛欹靠在葆元榻上垂泪。沧竹琼喜极又泣,哭笑道:“钟鹛,原来你没有离开!”可钟鹛只是悲泣,似乎感觉不到沧竹琼的存在。沧竹琼瞠愕,忖度:“莫非,此钟鹛不是彼钟鹛,而是梦中……”“他忘记我了!他没有来找我!”听见钟鹛的话,沧竹琼长嘘拭泪,失落道:“果然,此处是半梦中荷塘下的浮生阁,她是水中的钟鹛!我又进入了半梦里!”沧竹琼的晕眩,何止一时一事!她不去多想其他,只看着眼前这个钟鹛。“他忘了我,他欺骗我?我要去找他,亲口问问他!”钟鹛悲愤起身说道,“可他说过的话,犹在耳畔!他是怎么了?”沧竹琼哽咽作答:“他没有忘记你,他没有欺骗你,他只是……”“不管怎样,我要去找他!”听着钟鹛的决然之言,沧竹琼再叹:“你曾说过,你出不去浮生阁!”又听钟鹛自语:“是我太重,才超越不了光之速,只要我足够轻盈,便可以穿越寰宇三界与幻界的篱障,找到他!”沧竹琼惊而又怜,傻问道:“可是,你要怎样才能让自己轻盈,超越光之速?”
钟鹛听不见沧竹琼,更不回答沧竹琼,只是打开妆奁,从中取出一根发簪。沧竹琼见状,紧张急问:“你要做什么,钟鹛?”钟鹛紧握发簪,自语:“万象颠覆时,只留给我这根索心劈魂簪——它当时伤了灵祖盘古!而今,我可以用它,索去我的心,劈了我的魂,将我分成肉身、心与魂三碎片,则每一片,足够轻盈,便可以出去!”沧竹琼震怖,抽噎难抑,狠命摇头,拼力阻止。“我的肉身、心与魂,分三次穿出幻界,到那外面的时空,再合为一体,便可以,去找虞契!”钟鹛继续说道。“钟鹛,不要!”沧竹琼奋命哭吼。“碧落黄泉,岁月久延,生死你我,不弃不散!虞契!上至天,下至渊,我要找到你!为君剖心魂,以示虔诚节!”钟鹛幻泪如雨纵横,且说,且将索心劈魂簪刺向自己,首先把心剜出。只见那颗心,淋漓带血,裹着执念,穿出浮生阁。继而,钟鹛虚弱地、颤抖着将发簪劈向自己,把魂分离出。又见肉身和魂,一前一后,以超越光之速,离开浮生阁。沧竹琼正如自己失魂丢心,痛昏在地。
复醒来,沧竹琼不知是心痛、身痛,亦或魂痛!她发现钟鹛不见了,而那根发簪却握在自己手中。她痛哭,用发簪猛凿向时空乱境碑。穿虚过实,放眼八极,她所见,是那榛莽丛集蛮旷烟。
“这又是哪一方时空?”沧竹琼被暑气环绕,香汗透玉肌,极目自语。透过淡淡星月光,看孤寂荒芜,她远望见一女子——迷茫若失,如行尸走肉一般,似乎不知何去何从。“钟鹛!这是一个钟鹛!”沧竹琼奔向前,哭着喊道,“去东震神皋!虞契在那里!”可那钟鹛听不见,径自朝向西兑神皋。沧竹琼哭着,跟着,直到山深野径处,看见一丝原本慵懒赖栖在树梢的微风向钟鹛吹去。这时,钟鹛立住,自语:“我却是要去何处,寻找什么,我为什么行走?我其实没有感情,其实没有追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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