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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卫如何处置，我有思量，珂罗啜，你逾越了。”阿史那虞逻转过身，神色淡淡看他一眼。
塔汗顿时神情僵硬。
虞逻手中把玩着一柄陨铁短剑，剑尖银亮，朝塔汗慢慢走过去，高大的身躯压来，一字一顿饱冷意，“我不希望有任何人越过我去动嘉仪公主，你需知，她是我拜过牛神和萨满的妻子，”
塔汗往后退了一步，脊背上慢慢沁一层冷汗，这个道理很简单，就像野狼猎到一只羊，纵然己吃不完，也不会白白让给别人去吃，何况是妻子？
抬起眼，对上虞逻那双黝黑冷漠的眼眸，塔汗肥胖的身体颤了一，心底后知后觉地腾起一抹害怕，连忙应了一声是，“是、是我逾越了。”
虞逻冷睨，淡淡道：“退吧。”
塔汗连滚带爬地跑了去。
虞逻则神色嘲弄地嗤了一声，将匕首丢在小桌上，身子往后一仰，两条长腿交叠地搭在前方小桌，讽刺地扯了扯唇角。
这个时候，她还为了护着一条裙子妄动手？
真是金尊玉贵、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公主。
“去请嘉仪公主过来。”他道。
很快，舒明悦就被带到了汗牙帐，那条明霞裙也一并被押了过来。
阿史那虞逻的牙帐比她的牙帐大了一倍不止，颜色深沉而严肃，几根脑袋粗的大柱撑起了整个帐篷，高桌高凳，地上则铺着一层充满异域风情的薄毯。
虎皮榻位于正中，后面悬挂一张大大的羊皮地图，周镶嵌墨黑色的不知名矿石，左右则挂着两只完整的牛头骨。
牛头骨的眼窝空洞垂，寒森森盯着所有进入汗牙帐的人。
虞逻坐在在虎皮榻上，身子微往前，修长的手指微挑，便勾起那条明霞裙。裙面柔软细滑，触手凉软，精致的凤鸟刺绣展翅欲飞，每一颗宝珠都圆润饱满。
他指腹搓了搓，的确是不多得的华服。
“这条裙子，价值一千头羊？”虞逻玩味一笑，撩起眼皮看她。
说这话时，他手中还勾着她的舞裙。
里面的小衣露来，细细带子垂落在他掌心，刺眼又屈辱。
舒明悦神色难堪，整个人
僵立在原地，指尖恼怒地捏成了拳头，以至于她没有发现，阿史那虞逻说得不是北狄话，而是一字正腔圆的中原话。
“当然。”舒明悦翘着脸蛋。
阿史那虞逻忽地嗤笑一声，在空寂牙帐里分外清晰刺耳。
无疑，男人的容貌很英俊，眉眼深邃，鼻子挺拔，皮相已是极致，线条流畅的骨骼更添三分，偏偏两片薄唇无情，眼底神色讥讽，破坏了整张脸的美感。
舒明悦羞愤难当，恨不得冲上去掐死眼前这个狂妄大的男人！
她的裙子珍贵，不是牛羊相比的！
等等……
他说的是……中原话？
舒明悦后知后觉，掌大的小脸惊愕，乌黑眼睛怔怔睁圆，那……她大婚那天晚上所说的嫌弃他的话，他岂不是全听懂了？
霎时间，一股彻骨冰寒从脚心蹿到了脑袋顶，连呼吸也有一瞬停滞。
她眼角眉梢的情绪，无一幸免，全落到了阿史那虞逻眼中。
他挑了眉，两臂舒展，身子往后仰靠，神色睥睨，似笑非笑道：“你知，牛羊在草原上意味着什？你这裙子，是抗冻，还是果腹？”
第6章 因果（修） 世间多孽缘，如何渡？……
“你这裙子，是抗冻，还是果腹？”
昔日的话音犹在耳畔，舒明悦神色恍惚了一瞬，待回过神，她咬着牙，恨恨捶床，一个两个，都是野蛮人！
她就喜欢穿漂亮裙子，怎了？！不穿吗！？她偏要穿！
不过……
舒明悦鼻尖一皱，黯然垂眼眸，在弱肉强食、资源贫瘠的草原，漂亮裙子的确不值一钱。一支威猛的骑兵队伍和一群肥壮的牛羊，才是生存去的本钱。
却不知又想到了什，舒明悦忽然抱着小玉枕滚回床榻，捂住一只眼睛长叹，最后怔怔地看着头顶纱幔，又化作沉默无言。
还想他做甚？她再也不会遇见他了。
瞧着她变化莫测的神色，阿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轻声问：“殿……怎了？”
舒明悦闷声道：“没什……”
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她不会和亲草原
，也不会再嫁给阿史那虞逻。
想通之后，舒明悦敛起沉默发呆的神色，跳床，高高兴兴地去试己的新裙子。君不戏言身后事，只劝怜惜眼前人。
丫鬟上前，服侍着她穿衣。
雪胸鸾镜里，琪树凤楼前，十五岁的女柔枝嫩条，已经有了玲珑曲线，五色长裙柔软贴身，白皙如玉的肌肤若隐若现。
舒明悦弯眸展颜，在叮咚悠扬的乐声中跳了新世的第一支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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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舒明悦命人收拾行李，准备去兴国寺。正准备去北衙上值地舒思暕奇怪瞥了妹妹一眼，“突然去兴国寺做什？”
“拜佛。”
舒思暕看了一眼地上的箱笼，“收拾这多东西，你准备家啊。”
“哥哥！”
舒明悦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山上天气变化多端，我当然得多带点。山晴空万里，山雨雪交加，你没听说过？”
“……”
在小姑娘鄙夷的眼神中，舒思暕摸了把鼻尖，轻笑，“行，我送你过去。”
兴国寺在长安郊外，一行人约莫走了一个时辰。
辰时刻，一辆低调马车在山脚勒停，巍峨的寺庙立在山顶，隐约见飞檐翘角和古木参天。舒思暕留二十护卫，便掉头回了长安。
舒明悦装扮素雅，穿了一身月白色罗裙，沿着笔直一线的青石板往上走。
十五六岁的女青春窈窕，芳华正茂，恍若朝霞初升。
走过九百九十九阶后，便瞧见了整座寺庙的真面目，黛瓦红墙，花木扶疏，一块玄底烫金匾额挂在正中间，上书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兴国寺。
这寺庙乃是前朝所建，后毁于战乱，燕侯姬无疾登基为帝后，拨了一笔款重新修缮，以金胎塑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