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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筹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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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八年三月上旬,离清明差不多还有一个月,敬军突然回来了。前些年他都是清明前一两天到,给三叔和进秀婶子扫完墓就走,多一天也不呆。今年不知道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早。

敬军在宾馆给我的办公室打电话,我叫他回家,敬军一听说我还住的是妻子分的那套两室一厅,就说算了,等你住上三室一厅我再去。

敬军让我到宾馆找他,我知道他是不想给我添麻烦,他要是回家我就得请假买菜做饭忙活一场。我到宾馆找着房间号,这是宾馆最豪华的套间,踩在地毯上就像是踩在了海棉上。

“这房子多少钱?”我问敬军。

“一天一百八。”敬军毫不介意。

我不禁乍舌,一天一百八!我一个月的工资才一百三十七!

“你住这么贵的房回去能报销?”

“前两年不行,现在转业了,再贵点儿也没关系。”

我看着他身上的上校军装发愣,他啥时候转业的?我一点儿都不知道,既然转业了为什么还穿军装?

敬军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着说“前年就转了,到武汉市二轻局给了个副局长,我觉得没意思,又挂靠军区后勤部办了个公司,还不错。”

我又是一愣,问道“办公司不是作生意吗?你作生意了还能穿军装?”

敬军笑我少见多怪,说“公司是后勤部的招牌,为啥不能穿军装?有些生意就是穿着军装才好作哩!走吧走吧,先吃饭。”

宾馆里有餐厅有桑拿有歌房,吃完饭敬军非拉我去洗桑拿,我说房间里的洗澡间不能洗?偏得花钱到外面洗?敬军说不一样,硬是拉我洗了回桑拿。桑拿是八七年在乌宁时髦起来的,门票最底都在三十元以上,我可没有花三十块钱洗一次澡的气魄。敬军指导着洗完了桑拿,那种舒适享受的感觉让我想到两个字:堕落。在按摩小姐给我作泰式按摩的时候,我头一次体验了女性的温柔体贴带给我的那种妙不可言的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感受。按摩小姐不过是以良好的态度表现了女性的天性而已,对我并无爱情可言,然而我在我的婚姻生活里似乎从未有过这种被体贴被呵护的感动,我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是爱情以及爱情的力量来自何方。有一次我病得爬不起来,非常想喝一碗玉米面糊糊,妻子给我熬了一碗玉米面糊糊放在床头又匆匆跑到另一间屋去看电视了,我喝了一口,一股生玉米面味,我懒得再叫她,自己挣扎着到厨房把糊糊重新熬熟。这些被妻子称为“鸡毛蒜皮”根本不足以证明爱情的小事在我的生活里比比皆是,我也曾经说服自己这些小事虽令人寒心但仍是微不足道的,而现在我明白了,真正的爱应该是太阳,它一旦升起就会普照万方而不遗漏任何角落,既在大的地方热烈奔放,也在小的地方体贴入微。然而我明白得太晚了,儿女已经长大成人,我还能怎么样呢?

回到房间时敬军的表情就渐渐深沉起来,他的变化让我收住了心猿意马,我的思想集中到了敬军身上,集中到了对他此行目的的猜测上。

“敬俭哥,”敬军叫道,这个正规而认真的称呼后面,必有重要的大事。

“敬俭哥,今年清明……竹凤要带学红学兵回来……”

敬军停住,似乎在等待我作出反应,而我的反应是非常明显的惊奇和疑惑。我以前不止一次问过敬军为什么不带竹凤和孩子们一块儿回来,敬军总是含糊其词,一会儿说竹凤忙,一会儿说学红学兵请不下假。我当然不信,但是也不能再说什么,三叔的家庭关系复杂,我和父亲对敬军的许多事都不敢深究,敬军怎么说,我们就怎么信。竹凤前些年一直没回来过,怎么今年清明要回来?是敬军终于说服了她?还是她自己突然回心转意?

还没等我理出个头绪,敬军下面的话则让我更深地坠入云山雾海之中。

“前几年她们要来,都让我哄过去了,今年不行了,学红学兵长大了,非要来不可,你说我咋办?”

我睁大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我一直以为是人家竹凤不愿意回来,闹了半天是敬军不让人家回来,这是为什么?我心里的火不知不觉就冒出来了。

“原来是你不让人家回来?你为啥不让她们回来?我爹我娘多想看看学红学兵他们,你就是不想让他们看?你不想让我爹我娘看不算啥,你为啥也不让三叔看看他们?三叔可是他们的亲爷爷呀……”

“敬俭哥!”敬军痛苦的叫声打断了我的埋怨。“我咋不想带她们回来?我咋不想让她们认祖归宗?我作梦都想哩!可是你看看我爹我娘的坟,一个在南坡的祖坟里,一个在村东的野地里,竹凤跟孩子要问我咋回事,我咋说?我能说我爹我娘原本就不是夫妻?我能说我原本是个没有正式爹娘的野种?”

我傻了,这么简单的问题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在我的意识里,我一直是把三叔进秀婶子和敬军当作正常的家庭的,根本没有想过三叔和进秀婶子不是正当的夫妻。也许天成大伯不走,进秀婶子不死,我可能会想到这一点。可进秀婶子五一年就死了,天成大伯五二年春天就走了,他们的家庭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就已不复存在。而后来三叔又在武汉娶了婆娘,谁能知道谁才是三叔的正式妻子?这话谁又敢问敬军?

此时我才判断出,在敬军的心里,三叔正式的妻子和他的母亲只有一个,那就是进秀婶子。

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三叔和进秀婶子的坟一个在东一个在南,不能不令人胡猜乱想说三道四。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问敬军,敬军却是胸有成竹。原来他在武汉就问过算卦的,回到乌宁又问了算卦的,比较系统地了解了有关“阴配”的风俗。

我说“那你还愁啥?赶快给三叔和进秀婶子阴配呗!”

敬军说“阴配毕竟跟活人结婚不一样,得起坟……不知道二伯让不让起。”

我不假思索说道“我爹为啥不让起?”

敬军说“动祖坟得十分慎重,弄不好会影响风水。”

敬军对封建迷信这一套这么内行,这么煞有介事,实在出乎我的意外。

我说“我爹肯定让起,爹最牵挂的就是三叔,给三叔阴配是爹求之不得的大好事,咋能影响风水?”

敬军如释重负说道“只要你同意,二伯和敬勤哥那边就都好说了。大伯那儿我就不去说了,他家跟咱家在爷爷那一辈儿已经分了枝,不说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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