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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跪在他修长人形所投下的阴影里,足踝处生疼,心中却释然。他既然只是针对她,没有去斥责那些工匠,那便说明未必真有动怒,不过是给她一点教训而已。
更何况她摔倒,他还肯来扶。
扶摇垂首轻声道:“下官一时玩得兴起,忘了做官的本分。请大人责罚。”
水执冷声道:“若有再犯,逐出女官廨舍!”
扶摇轻舒了一口气,却闻水执又道:“江默生,七品典吏便敢滥用职权带人擅闯千步廊,看来本部堂是低估你的胆子了。”
冷淡的语气,却令江默生心中剧震,额际瞬间渗出汗滴。
这个吏部侍郎恶名在外,他早有耳闻,故而同其他官员一样对他避而远之。
他中举之前就在工部任职,所以就躲过了新科进士上任之前与水执的一场谈话。哪料到水执的难缠竟是名不虚传,记得他这个小吏的名姓官职不说,初初交手便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本以为能瞒天过海,谁知他一针见血?
江默生心中一时惶恐至极,知道今日是犯在了他手里,于法于理都是他的过错,断无解释的余地。
扶摇也是此时方反应过来。
千步廊乃六部五府中央衙署所在之地,哪里是那么容易出入的地方?
江默生能带着这么多匠工进来,定然是在工部假开了修缮公文和手令。
她尚不熟悉六部的办事细则,此前没有想到这一层。然而水执竟对这些细枝末节的规矩了然于胸,一眼便看了出来。
滥用职权擅闯千步廊,这是个要丢官位的罪名。倘若谁拿着这事儿做文章,江默生的性命恐怕都……
想到这里扶摇心头一紧,忙抬头道:“大人,是下官请江默生帮忙的,和他没什么干系!大人若要追究,就追究下官好了!”
“好一个讲义气的扶摇!”水执回头冷冷一哂,“你那些雕虫小技,在刑部翻成了王恩案算是侥幸,休要再在本部堂面前卖弄!”
扶摇被哽得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江默生却镇定下来,坦然道:“下官知错,大人下令夺了下官的官位,下官也毫无怨言。”
那些工匠们哪里晓得进千步廊修个房子,竟有这般严重的后果?急躁之下纷纷向水执求情,争前恐后道:“江大人是真正的好官!”“若是连江大人的官位都要夺去,这世道真是不让好人当官了么!”“求水大人法外开恩哪!”
这些工匠苦苦恳求了许久,水执才面色稍霁,道:“江默生,看在这么多百姓为你说话的份上,本部堂且先放你一马。今日之教训,你可得记清楚了!以后老老实实地做你的官,奉公守法,免得授人以柄!”
江默生微微一怔,忽的用力叩下首去:“下官谨记大人教诲!”
“速速散了!”
扶摇兀自望着消失在门边的人影发呆,被江默生拉了起来。
“方才受伤了么?”
扶摇试了试右脚,只觉仍是疼痛,但也能行走,便装作没事人样勉力笑道:“没事。害得你被骂了一顿,真是抱歉。”
江默生望了望门外,摸着头惑然道:“我怎么突然觉得,这水大人没别人说的那么坏——他方才倒像是在指点我似的?”
扶摇没说话。她信水执,信的是他针对严弼的立场。然而水执行事亦正亦邪,他对江默生态度如何,她也无法拿捏。
方才那话,倘是认真揣摩起来,既可以理解为提点江默生谨慎行事,又何尝不是在暗示江默生有他把柄在手?
江默生却没有扶摇那般曲折心思,悒悒不乐道:“其实今天来,也是要同你道别。上头已经下了文,让我明日启程,赴黄淮浚理河道。”
扶摇大为讶异:“怎的突然让你去黄淮?”虽然知道江默生平生所愿就是治水,可是黄淮水道官员多年来无所作为,导致泥沙淤积水患频发。他这个差事有多艰辛,她能够清楚地想象,所以不免有些急切。
江默生忙道:“你别急。这个安排其实正中我下怀。在我看来,去那边治水可比天天在灵济宫里头蹲着有意思多了。”
扶摇一时默然。较之修建灵济宫这种劳民伤财的事情,治水虽苦,却利国利民。江默生以中央官员身份下到地方,受到的尊重会比在京中多,行事权限也更大,不必天天看着那些可恶的嘴脸。更为重要的是,经过王恩案后,镇抚司恐怕会更加看他不顺眼,他去了黄淮,恰可以躲过这些朝中倾轧。
江默生又道:“我听说你也很快要调去刑部观政,那里头没什么熟人,你可要小心。”
扶摇闻言,心中不由得冷笑——果然被工部扫地出门。早知道强出头会有代价,但人命关天她顾不了太多。现在知道只是她和江默生被双双迁调,她反而心头一块大石落地。
“那你哥哥那边……”
江默生叹了口气,摇头低声道:“我见不着他,只能苍鹰传讯罢了。”
扶摇心中惘然。
江默生歉疚地看着她,“我哥他……”
扶摇知道江默生心中的矛盾与挣扎。江若初的作为,必然是让视兄长为圭臬的他无法接受。可是能说江若初错吗?他无能为力,选择救下自己仅有的亲人,江家仅存的血脉,是他唯一能做也必须做的事情。
她想起自己落入严府的弟弟玉质。她出来后亦费尽心思打听过,却只闻严九思虐死过不少少年,得不到关于玉质的任何消息。严九思将自己亲外甥的性命都视作蝼蚁,玉质又还能有几分生机?便是还活着,她又有什么本事将玉质救出来?……她比江若初更加无能为力,只能希望三年之内,能找到机会,扳倒严弼。
她想到这里,心中更加戚惋,却弯起嘴角,故作轻松地笑道:“他是迫不得已,你又何必耿耿于怀?现在的结果不是很好么?”
二人将工匠们送出千步廊,道谢后辞去。崇光门前,万千屋宇沿着通天大道绵延开去,飞檐列栋,望不到尽头。他们在路边并肩站着,临近告别,江默生又变得拘谨起来。扶摇想着江默生这一去道阻且长,不知何时能回京,也一时默默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忽闻厉鸣之声划破长空,两人齐齐抬头去看,但见一只苍鹰平展双翅,滑过湛碧天宇,又化作小汹点消失在天际。
江默生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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