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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密密麻麻形成一道雨帘,模糊了周围的景色。王天然站在刘家寨校场的中央。脚下的青石板湿漉漉的,凹槽处积攒了许多水,雨水击打岩石发出的声音,和泉江波涛的怒吼声,交织在一起,亦真亦幻,亦近亦远。
雨水有些温热,像是有人轻轻撞击着手臂上的肌肤,连同毛孔都有酥痒的感觉。水滴顺着王天然的刘海滴下,王天然伸手把刘海拨楞开,奋力看着前方。他用眼睛听见,有人在叫他。
王天然的眼皮有点沉,不由自主的拖动脚下的步子,向前走去。他的每一步都走的很摇摆虚弱,似乎下一秒就要摔倒一般,但是他的每一步都走的十分坚实。
王天然走到校场边缘,俯身望着下面白色湍急的河水。水滴如同断线的珠子从他的脸颊滑落,落入江中。王天然大口喘着气,他看到江水中,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冲他伸出了手。
“嘉曼?”王天然似乎认识那个女人的样貌,但是雨下的太密,他看不清。
“夏秋?”王天然又问。
那个白衣服的女子冲岸上的王天然招了招手。
王天然紧闭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白衣女子的脸已经在自己面前。那女子的皮肤惨白,眼睑发红,长长的头发从脑后垂下。
女子伸手勾住了王天然的脖子,王天然感到她的手臂冰凉的没有任何温度,和雨水形成鲜明的对比。
女子勾住王天然的脖子,在他耳边吹出一口冷气,轻声问:“你爱我么?”
王天然和那女子近在咫尺的时候,他并不觉得害怕,他总感觉的这个女人很熟悉,他努力回忆这句话,似乎有不少人和他说起过。
当王天然以为面前的女人是夏秋的时候,那个女人就变成了夏秋的脸,当他以为是林嘉曼的时候,就变成了林嘉曼的脸。
“你是谁?”这是王天然最想弄清楚搞明白的事儿。
女人的脸总在变化,王天然不知道她究竟长什么样,但是这个女人给他的感觉,温暖而舒服,还有一丝莫名的安全感。
女人看着王天然的双眼,似乎要解释什么,双臂一用力,脖子一沉,身子从校场的高台上飞出,向泉江飞去。
女人搂着王天然,两张脸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很快,下降趋势一缓,两个人同时跌落水中。
幽蓝的江水,倒映着水面上的粼粼波光在女子本就惨白的脸上。女子的身子下降的速度要比王天然快一些,王天然努力向那女子游,却发现怎么也追不。
那女子还在冲王天然笑,一脸宠溺和温柔,瞬间,那女子的眼睛发红,散发出骇人的红光。王天然在水下揉了揉眼睛,那红光已经漂远,消失在深水的黑暗里。很快,王天然看到一对红光突然出现,飞快的向自己移动来,这一次,他终于感觉到了恐慌和害怕,似乎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在水中,“咕噜”一声,口中的空气形成一股气泡,向上漂去。王天然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尽量让空气少流失一些,他用力向水面游,脚脖子却仿佛被一只手拽住,那股力量奇大,王天然用尽力气,身子纹丝未动,他低头一看,那对红色的亮光伴随着一团黑雾,已经近在咫尺。
王天然肺里的氧气耗尽,身子感觉要被压瘪一般,无比的痛苦。
王天然猛的睁开眼,他想坐起,只觉得五脏六腑有如灼烧一般,浑身上下彻骨的疼。房间里飘散着酒精和消毒液的味道,白色的床单和薄被子,自己右腿被吊在架子上,右手的食指指尖夹着一个小夹子,旁边的仪器闪着光,发出有节奏的“滴滴”声。窗外很黑,已经还是夜里。
王天然勉强撑起身子,忍受着剧痛想要下地,看见病床的一侧放着一张简易的行军床,林嘉曼正在床上熟睡。王天然换了另一侧,吃力的将吊着腿从吊带里抬出,腿的外面打着一圈厚厚的石膏,沉的很。
王天然还是能感觉到胸口疼的厉害,他就记得自己被折磨了大半宿,然后挨了一顿胖揍,最后还掉进了水里,王天然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不是在做梦,这才确定,自己应该是被捞起来捡了一条命。
王天然拖着石膏腿扶着墙往门外挪动,林嘉曼睡得很熟,开门的时候王天然还刻意回头看了一眼。
王天然先去了趟公用的厕所,一身轻松的出来后,他不想回屋,转身向电梯间走去。
夜深人静,病房里传出不同的声音,鼾声、shenyin声,王天然缓步从每一个门前走过,路过护士站的时候,王天然熟练的对值班护士打了个招呼。
“你干嘛去?”护士询问。
王天然指了指电梯,说:“睡不着,下楼吹吹风。”
“别走远了啊。”
王天然冲护士摆了摆手,这才去按电梯。王天然进电梯之后,想了一下,没有按一楼的按钮,而是按了顶层的。
“叮”的一声响,电梯门打开。最顶楼层,只有护士站亮着灯,王天然没往那边去,直接从电梯间拐进了楼梯间,顺着台阶往天台走。
站在天台上,王天然长出一口气,一步一步走到天台边缘,扶着栏杆。
夜深人静,天空星斗清晰,明月当头,却不似之前的圆了。微风徐徐,吹着他的衣摆飞起落下。王天然脑海里仿佛有好几个放映机同时播放着画面。
一会儿是夏秋的声音:“别走,求你。”一会儿是林嘉曼的声音:“分手吧。”一会儿是婉容的声音:“徐郎,你爱我么?”还有许多的声音萦绕在他的耳边,使了劲儿的往他脑子里钻,所有的画面和声音死死纠缠在一起,像是黏在他的脑海里一样,甩不掉,挥不去。
王天然看着栏杆外的黑暗中,有几盏路灯费力的亮着,那光亮朦胧且遥远,一忽会儿,暗黄色的路灯变得越来越红,像是那双他曾经见过的双眼,只有红色的瞳仁,没有眼白,睁大了望着自己。
王天然有些眩晕,他似乎听见了泉江水的浪涛声,一声接一声,一声盖过一声,那声音像是一种魔咒,呼唤着自己,召唤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