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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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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夫头,帐房都目瞪口呆,不由肃然起敬。半天回不过神来,吴鱼天引着霍仁帆穿过几道门,来到富丽堂皇的大厅,但见红木,酸枝木,黄花梨家具,金镶玉,精碉细琢,黄烘烘金壶玉盏,白晃晃银碟莹瓶,圆的是珠,放光的是宝,也有犀牛头上角,大象口中牙。景德镇的瓷,四处摆列,锦绣地毡,五彩夺目,大理石柱,金碧交辉,汤羊美酒,尽贴封皮,异果时新,高堆盘盒,两廊花瓶金欧,整齐排列,四时鲜花,芬芳争艳,名人字画,悬列两墙。陈洪义已近八十几岁高龄,虽然年老,却依旧穿着金光四射的袍子,上面绣着精美的龙凤花鸟图案,手指上翡翠搬指,金钢钻戒指,耀眼夺目,脖子上贯珠垂玉,累累坠坠,一动一静,斯斯朗朗,胸袋挂着打璜瑞土金表,金丝眼镜,汉玉件头,滴里答腊的东西着实不少,环佩叮咚,拳手投足,珠光宝气。但见他身躯背陀,脸上布满了皱纹,稀稀拉拉的麻子,白白胖胖,红光满面,陈洪义可谓真正发了,开辟的邮路之广,设置的机构之多,可谓星罗棋布,那里能多赚钱,他便在那里开辟邮路,轿行。重庆、成都、嘉定、泸州、贵阳、昆明、打箭炉等都有分局与街房,积累的现银就上百万两,可惜儿子不争气,陈洪义时常说:

“照现在的情形看起来,辛苦了半辈子,弄了几个钱,也不过是替儿孙作马牛,儿子争气便罢了,奈何他母把他娇生惯养,是个全然不中用的蠢虫。”

自己摇头叹息不已,真是:只晓采花酿成蜜,不知辛苦为谁甜!有高僧点拨了他,他便从此一心作善事,救济苦人,每天定时到街口散钱,远近的叫花子成群结队来领线。

陈洪义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两个姑娘一边一个,坐于圆橙上,花枝招展,年龄也不上十七、八岁,细皮嫩肉。陈洪义批开双脚,那一双黑油油的肥腿来搭在右边一个姑娘的腿上,那姑娘温顺地用雪白柔嫩的手轻松地按摩着他那长毛的黑腿,左边姑娘先给他喂了一口盖碗茶,姑娘摘开盖子,那茶香气芬馥,银针都浮在水面上,青烟枭枭,先尝了一口,然后才靠近陈洪义那鲢鱼般的嘴边吸一口,接着拿出烟土、烟枪、弄好,放在嘴里,点上烟灯,嚼的滓滓渣渣,口水淌出来了,满胡子,满嘴唇,左边一擦,右边一偎,都偎擦在两个姑娘脸巴子上了。姑姑拿出洁白的毛巾来楷他的嘴,他却顺势夺过来擦夹肢窝,然后在嘴边抚擦一圈,丢了,吴鱼天见怪不怪,刚才还傲气十足,一见到老板便眉花眼笑,下气柔声地说:

“老爷!杨老爷有信!”

“是杨廷建老爷吗?”

“是的!”

“杨老爷可是仁义之人呀!想当年在铜梓县麻乡约的招牌则刚一挂出,那些狗日的马帮便纠集上一百多号人将我的招牌给捣毁了,差一点垮了,幸好杨老爷往云南做官,我看事情重大,便亲自押运,刚一到云南,突然瓢泼大雨,我见事急,便脱了自己的衣服遮盖杨老爷的行李,免遭大雨淋坏,杨老爷见状,便请我将麻乡约货运行的牌子挂于县衙门对面,从此业务才顺利地开展起来。饮水思源,岂有坐视之理?”

“是的!是的!”

“信上怎么说?”

“信上推荐这位小兄弟来混碗饭吃!”

“哦,你叫什么?多大?哪里人呀?”

“霍仁帆!二十三岁,县城人。”

“霍半城啦,你会算盘么?”

“不会!”

“会什么呢?”

“写字,作文章!”

陈洪义慢条斯理地接过信来,戴上老花眼镜,大约地看了一下,也不往下再看,就往桌子上一撩,说:

“这可是杨建廷的手笔,我屡次受杨大人之恩,不可不报,圣人云: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那孔圣人说的话郞个违得呢?吴鱼天!”

“老爷!”

麻乡约陈洪义见霍仁帆低头并足,齿白唇白红,面如傅粉,清俊乖觉,眼里说话,为人朴实,说:

“虽然入过黉门!毕竟嘴上无毛,办事不牢!那就跟着你跑跑腿,打打边鼓吧!”

“是!是!是!”

吴鱼天马上堆上满脸的愁容不高兴,嘴里还是应承了下来,转过身来,脸色陡变,双嘴唇似硬壳如鸭嘴喙般,眼冒凶光地说:

“跟我走!”

霍仁帆只好跟着他走,话又说转来,陈洪义古道可风,吴鱼天也是实实在在,扎扎实实的老伙计,不要说别的,眼力看银水是不消说,写算皆精,又会交际,善做买卖。他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写起文章来,无论几千字,文、白一直到底,从不兴作一个错别字,又快又好,正楷,行书皆世人称道。吴鱼天年青时便投靠陈洪义,几十年来兢兢业业,风雨同舟,一心为主,但是过于精明风历的人,就不免流于刻薄刁蛮一路,伙计们平时稍有差错,难免被他喝斥一顿,不说往往还要被扣去半月的薪水,因此,伙计们背后恨透了他,他却自以为得老东家赏识,眼眶里只有东家,其他人都不放在他心上。指着他的背骂他“吴剥皮”,他却说,“人不宜好,狗不宜饱。当家三年狗都恨。”唯独陈四老太无不诸事请教他,有时还让他三分,让他拿主意,平时里脖子一挺,一副欲笑不笑的面孔彰显得意之色,四周手下不是承仰鼻息,就是怕他,他自是一手盖天,自行自主,其实外装老成练达,内藏奸诈,等待时机。

来到一富丽堂煌的大厅,麻乡约民信局,十几个帐房无不低头手拨算盘,眼盯帐本,跌跌挞挞,忙个不停,收取的洋钱叮呤当啷的,都灌满了人的耳朵,洋钱用大箩筐装着,豁琅一贯,不晓得几千几万似的,整包的钞票,一叠一叠的数给人看,花花绿绿,黄烘烘火焰般的全砖堆码跟前有一尺多高,人的眼都看花了,着实让人心里羡慕,柜台外,前来汇款,投信的络绎不绝,几个帮工,跑堂见到顾客便笑脸相迎,点头哈腰,介绍业务之声此起彼复:

“客官!重庆至成都,约需八天,平信信资三十二文,到贵阳约需十一天,信资七十二文,若是急事,可投火烧信,么帮信,信资加五成,汇款时间差不多,每千两银子,收茹费银约八两。”

顾客拿一封信来说:

“这是一封特别重要的信哟!”

“那就送火烧信。”

帐房算完邮资,帮工将封口上用火烧去一只角,以示注意,对力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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