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抗御的原因,域名改为dsyq.org/感谢收藏^_^
中胸口,顿时呕吐起来。
路生夺路狂奔。他对这片胡同熟悉得如同熟悉自己的掌纹,哪里有拐角,哪里有厕所,哪里可以通向另一个胡同都一清二楚。他边跑边思索,专挑僻静的小巷,向火车站奔去——父亲在那里。
狂奔一阵,路生口干舌燥,腰酸腿痛。今天情绪大起大落,游行时随便吞了几口解放军战士给的压缩饼干,此时已渐渐体力不支,慢了下来。最令人不安的是,尽管他在小巷子里兜了几个圈子,但后面追来的人似乎和他一样熟悉这些巷道,始终摆脱不了追来的人,喊声不绝。
快到火车站时,后面追来的人已近在咫尺。突然远处扫来一梭子冲锋枪子弹,呼啸着从头顶掠过。杨路生一个机灵卧倒在地上,抱住头,“呼哧t哧!”喘粗气,使劲挤了挤被汗水刺痛了的眼睛,感到脚踝骨已经被最前面的那只手抓住了。
“你个混帐!你不要命了你!”路生骂。话音未落,“嘭”的一声,那人头一歪,子弹正中太阳穴,手松了。
其余小将吓得半死,摊开两臂,使劲把身体往地上贴。
杨路生灵机一动,看见前面一堆废汽油大铁桶,学电影上侦察员的侧卧姿势,匍匐前行。
到了汽油桶处,起身猫腰,借助废汽油桶作掩体,向车站跑去。身后的“工先”小将仍紧跟其后,但路生这次终于凭着对地形熟悉的优势逐渐与他们拉开了距离。
到了火车站,已经有另一伙“工先”的小将大声嚷嚷着“把滩洲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这个漏网之鱼兜出来!”看来找父亲是不可能了。
路生钻进一个父亲他们常用来休息的工棚内,那里没有人。他随手抓起两件搬运工人的外衣,迅速换上,抓了把炉灰往脸上一抹,从身边推上一辆木板车,顺便抬了两箱货物放上去,朝站台走去。
短短的一段路,仿佛红军长征般漫长,不断有“工先纠察队”擦肩而过,路生专拣最显眼的地方走,吸取之前的经验:越是危险处,越是蕴涵着安全。一路只管低头推车前行。
走进站台,“哄”的一阵热浪袭来,旅客提着大包小包,边跑边拉扯着流鼻涕的孝向站台奔去。父亲的工友们——搬运工人不慌不忙地推着木板车运货卸货,穿梭在人群中。
突然,站台广播里正在播送的《通缉令》像磁铁一样吸住了路生的耳朵:“杨路生,男,19岁,滩洲理工学院二年级学生……7月20日在省图杀害一名革命小将……”路生在一片嘈杂中竭力分辨着,如果说刚才这些话让路生感到遭遇不公而愤怒的话,那么,接下来的内容却让他觉得仿佛坠入冰窖:“当晚,杨犯潜入其同学余虎(外号‘眼镜’)家中,将余全家残忍地杀害……目前杨犯在逃……”
路生从头凉到脚后跟,一切的希望都像气泡一样幻灭着,此时就是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了。
就在这时,两道闪电般的目光射了过来,正巧与路生目光相接,路生一惊,那是一种尖利的杀气。对视的瞬间,那目光却立即变得柔和起来,甚至很快变得带着笑意——那是一种老练的掩饰。再看那张脸,完全是陌生的。这人迅速转身,融进了混乱的人流,他身后还跟着另一个男人。人头攒动处,只留下这人戴在头上的一顶鸭舌帽清晰可辨。从背影看,这是两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
不及细想,路生迅速找到站台顶端僻静处把板车一抛,敏捷地跳上了一列正在缓缓启动的列车。
车厢里是青一色穿着旧军衣军裤、腰扎军用裤带的学生娃娃,全部人神情庄严、聚精会神听一个背对车门的人宣读纪律之类的东西:
“除了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外,第一,到落户的村寨要虚心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路上或者生产场所拣到孔雀蛋要交公,严禁中饱私囊;第二,行路时不可以随便骑乘野生大象,要骑大象上街赶集的人须使用当地农民训练过的家象;第三,要小心保护好误闯进营地的马鹿等野生动物的幼仔,不得随意捕杀来煮吃……”
讲话的人看见整车人的眼神不断向自己脑后瞟,越来越觉得奇怪,终于回过头来,鼻子差点碰到路生的鼻子,吓了一跳:
“嘿!你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
“就刚才。”路生回答。
“去!去!搬运工不许上来,这是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号召广阔天地炼红心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知识青年的——专列。”
“我也是知青。”路生沉着地回答,此时才想起刚才自己精心乔装,看上去确实很像码头搬运工。没等对方开口,就说:“你们是北京知青吧?”
“对!”那人答。
“我是滩洲知青。”
“是吗?我们怎么没听到通知。”
“那是你消息不够灵通吧?我们滩洲大中学生热烈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广大青年热血沸腾,这次组成了100多人的知青队伍,到广阔的农村安家落户,滩洲青年是不会自甘落后于北京革命学生的。”路生慷慨激昂地说着,适时振臂一呼,想从气势上压倒对方。
“你蒙谁呢?有长成你这样儿的知青吗?”对方仍然不依不饶,一点也没被唬住,直击要害。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我们决不做口头革命派!天下者,我们的天下;国家者,我们的国家;我们不说,谁说?我们不干,谁干?”路生心里一急,眼看要露马脚,一不做二不休,硬着头皮避虚就实闲扯淡。整节车厢被他这激情彭湃地一阵演说,心里已经相信了七八分。那领头的知青一听,倒也觉得这番话不是一个搬运工有水平说得出来的,心里软了三分:
“那好吧,你有介绍信吗?”
这下真把路生难倒了。如果说刚才那一阵对他来说最拿手的铿锵陈辞纯属虚张声势的话,那么,这一下却无论如何避不过去了。
“……这个……那是……其实我们开的是集体介绍信,我们大部队在9号车厢,队长拿着了。”路生突然口吃起来。
“不可能,从来没听过这种先例。全都一个一个儿的。”带头知青狐疑地皱起眉头。
“队长,警惕阶级敌人混进革命队伍。”一个知青小声说。
“对!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阶级斗争要年年讲、月月讲、日日讲。”
“看他灰头土脸,一看就不是好人。”其余知青附和道
本章 共4页 / 第2页 ,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